自在的天空

父親小時候住在靠山的角落

那是日據時代  街上人躲空襲 " 疏開 " 的地方

爸爸九歲沒爹   十二歲沒娘的    幾個孩子像是辦家家酒長大的一樣

兄弟們耕著地主的田   家裡沒有長輩   生活是窮困的  

即便後來兄弟各自長大分家

大家也只能分鍋子  分棉被   最有價值的就那頭老牛了

父親最小   分家前他的工作

負責的就是看好那頭牛

然他從小的志氣    不甘就如此這般

每每天還沒亮      他已經割好牧草   餵好牛

再趕去街上為當學徒的師父家做灑掃

十八歲出師   租了一間矮房自己開業

在那時代在那背景   這是不容易的事

他修理腳踏車   

再來就是腳踩的打穀機

那年代打穀機好重

爸設計分離式的

在田埂間搬運較不吃力

他改良腳踏的尺寸

好踩不容易卡住

後來因為著智慧   他的膽識

接觸了機械

在過了些年爸爸懂得把舊卡車設計成吊車   迎合那農業時代轉變的需要

在那物資與知識缺乏的年代

聽說他已經能設計水力發電讓自己晚上能繼續工作

父親在二十幾歲  已經 " 敢 " 在街上買了房子

房子的後面有一口井    跨在兩家房子的中間  

以木板牆隔著    兩家人共用那水井

緣份是一種很微妙的註定

做黑手的父親    只知道日夜的工作

卻引起了水井的另一半隔壁歐吉桑的注意

歐吉桑的女兒幾乎可算是街上的大美女  

初中畢業被保送師範學校的高材生

雖然因為她媽媽的生病而沒去念

但也因她的美麗和氣質    那可是街坊中的一顆閃亮

是那種讓街坊小夥子愛慕

卻不敢靠近的美女

那歐吉桑就是我的外公

一份天註定的緣份   註定共喝一口井

他們結婚   爸租了一台計程車

在街上繞一圈回來停在隔壁家迎娶我的母親

再繞一圈回到隔壁自己的家

自在牛輕的時候聽那些當年的"老伙子"街坊說

當年媽媽知道外公要把她許配給爸

她哭得可傷心呢

街坊大家不敢追求的美女

不願嫁給那做黑手的

然  後來爸爸的成就  

是外公的眼光

而爸也成了媽的最愛